【缜砚】《晏》两处凭栏(上)

- 梗源(之一?)是一部电影,我想等全部写完再讲好了,怕爆梗。

- 部分AU。部分设定参考自《琅琊榜》。

-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没有对另一个配对不敬(?)的意思。

- 看了新一集以後觉得对砚寒清的描写可能很OOC,虽然尽量改了,但可能成效不彰,请斟酌。

- 看过噗浪连载的话可以直接跳最後一段,前面的和连载的部分相比,修正的地方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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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冥缜没有特别去数过寒暑,会知道距离离开皇城过去了几年,不过是因为每晚总要检查瑶妃送来的平安绳是不是有被自己不小心弄丢,这平安绳,从他分封往边关开始,每年都能收到一条,日日数着,原本对时光流逝也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是将平安绳之数换成年岁,才恍觉此次回返,皇城已经十分久违了,而城内还是和他离开时一样热闹,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走入民间,为的却是离别,十六岁,甫成年的年纪,分府或别封本属正常,只是他去的地方不太一样,是去了边关,如边塞诗所言的多有寒苦是不至於,虽说确实没有宫里便利,但也少了许多拘束,不用面对那些猜疑的目光,所需的只是尽力取下每一场战役的胜利,就算他的军功与他该得的封赏,就误芭蕉的说法,其实是完全不成比例的。但这点,如同螺武缨以及蜃虹蜺的指导,以及边关实打实的磨练,只是习不习惯,而没有苦不苦的问题。


  这些年还会与他嘘寒问暖的人,也只有瑶妃。从皇城来的信,波臣的那一份,通常要更长的时间才会到,因此最常收到信的是误芭蕉,北冥缜的信,则是和瑶妃送来的新衣一起,虽不频繁,但仍是比一般士兵收到家书的时间要快上许多,更遑提其他诸如衣物一类的包裹,经常是等送到时,时节已近尾端丶又要换季了,後来北冥缜觉得反正都是要跑一遍,便让信使连士兵的信件一起带,因此,北冥缜自己的信慢了些,其他波臣士兵的家书却快了许多。


  这其实与仁德无关,只是效率问题,却不知为何,其中一批士兵因此对他誓死效忠,听闻,听闻这阻止了几场兵变,意外达成了安抚军心之效,锋王的贤德之名就这样莫名其妙地传了出去,直到皇城。


  因此,明明皇城里见过皇三子的人不多,街上却挤了满满的人,只为了看传闻中治理边陲颇有成效的边关战神,虽然有京兆尹派来的士兵协助,还是使得他们的军伍难行,在演图关时便已是如此,尽管他已遵循规定在入关时卸下大多数随行的士兵,但却不知何以精简过的军伍在进了皇城後更是难行。


  虽是训练过的坐骑,到底边关的崎岖走惯了,尽管皇城内平地,但人一多,马匹受扰难免浮躁了起来,便意欲不管前方是否有人就直接踩平,在北冥缜用力勒住缰绳为免伤及无辜前,已有一抹身影闯入丶将那被推挤出来到马足前的小孩救走,北冥缜眸光一扫,只见人已救到墙边,出手的似乎是一个小官,正安抚着那如乞儿的孩子,得知孩童应是无伤且他还得赶回宫里,便没再多看。


  直到军队已远,替刚救下的孩子诊视完毕的砚寒清才缓缓直起腰,回头看北冥缜只馀下一点的背影,并无大碍的乞儿已经离去,看热闹的群众也散了,尽管市集恢复熙来攘往,终也离散市不远,砚寒清抬眼看了看天色,最後叹了口气。


  「皇家啊……」他摇了摇头,拣了没什麽人经过的小路快速回宫。


  虽然行速急急,砚寒清还是被梦虬孙给抓到了,不,那该说是,他又抓到梦虬孙偷吃了才对,虽然都挑拣边角,但这可瞒不过宫里的贵人,砚寒清不禁感到麻烦,但他又不能拿堂堂龙子怎麽办,以前还有个人会在奇怪的时间点过来顺便把梦虬孙拎走,现在是连这麽个人也没有了,甚至也不该提起,整个皇城,都没人敢在这个时间点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他又叹了口气,这下皇三子也回城了,他又得多试一份菜了,虽然职责所在,但真想加薪俸啊。


  「怎样,你跟那个北冥缜是出什麽问题了?」


  听见梦虬孙边嚼着鸡腿边问的问题,砚寒清茫然地问:「微臣不知龙子在说什麽。」


  「你跟那个北冥缜不是很要好吗?」


  ……他怎麽不知道有这件事?


  「微臣与锋王殿下不相熟。」


  「看到鬼!你明明……」


  「啊啊龙子,找到你了!」午砗磲那总是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出现,梦虬孙便撇了撇嘴,本来想溜,午砗磲却像蚌壳抓准了猎物一样死命把他拽出试膳间。


  砚寒清最後只听见梦虬孙大声嚷嚷着:「看到鬼!那时候我出海境了,我哪知道?」


  他摇摇头,继续检查哪些需要送回御膳房重做,到晚膳时分,御膳房的送膳官却惊慌地跑来找他说,少了一份,锋王殿下那份被不意落下了。


  「呃嗯,不能请御膳房那边重新做一份吗?」


  他话才说完,那送膳官便急到晕过去了。


  ──这个问题,不是该去问御膳房吗?怎会想到要跟我说啊?


  砚寒清暗叹着,把送膳官交回给御膳房,才想着对方该不会跟午砗磲的亲戚关系很近吧时,这件事就莫名其妙落到了他身上。


  叹息再大声也只能认命接下这烫手山芋的砚寒清,大感流年不利。


  


  


  瑶妃宫里的一切陈设如旧,看不出吃穿用度有因为晋位而有提升的痕迹,和北冥缜离开时无异。


  毕竟许久不见,瑶妃拉着北冥缜的手叨叨絮絮了许久,讲的不是宫里发生的事,反而是让北冥缜说说边关发生的事,北冥缜便直接回应道每天都差不多,瑶妃心知对方也不是敷衍,莫可奈何之馀,最後还是循循善诱让他多说一点这些年的事,皇子分封以後,非诏不得入京,年节时,北冥缜也不一定能回来,在晋位以前,瑶妃也没有请家人前来探望的权限,於北冥缜不在皇城的这些年都是这样独自过来的,难免关怀之语说到口乾舌燥也没舍得停下来,最後还是问到知晓了他还没用膳,才赶忙让北冥缜回去用膳丶并叮嘱他早些歇息。


  是以,北冥缜刚回寝宫没多久,便对着理应冷却了丶却实则刚送上的膳食感到困惑。


  送膳来的并不是送膳官,衣着不同,品级也不同,北冥缜看着对方低头捧着托盘的样子,想起这人不久前,只早他一步走到寝宫门口,却因无法进入而在灯笼下唉声叹气的模样,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或许是以前宫人怠慢而对他多有不耐的神态,但是他又觉得并非如此。


  「端上来吧。」


  虽然并不是真的送膳官,但至少北冥缜并未看出对方有任何失仪,既然都是职责所在,他也答应了母妃要用膳,自然没有为难之理。


  送膳者摆上桌的,并不是许多盘不同的珍馐美馔,而是仅只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以及两碟少少的调味料,虽然省去了被布菜的麻烦,但北冥缜过往在宫中不曾用过这样的膳食,如此简单的东西,反而很像士兵晚上用来充饥的杂菜粥,他拿汤勺翻了翻粥水,白烟氤氲了眼前光景。


  对方腰间的通行令牌是正确的。但膳食本身跟送来的人都不太对劲。


  「你是谁?」


  他听见一次时机奇怪的呼吸声,接着便是那人的回应:「微臣砚寒清,太医令试膳官。」


  「太医令?」北冥缜搁下汤匙,「太医令什麽时候也得送膳了,这我怎麽不知道?」


  「微臣见殿下没用晚膳,作为太医令的一员,纵然学艺不精,也知道预防胜於治疗之理,而替殿下调养好便是太医令的职责。」


  「所以这是药膳?」


  「是。」


  这次换北冥缜沉沉叹息一阵,「下次不要那麽麻烦,浪费时间也妨碍正事,让御膳房随意做点东西就好。」


  都已经亥时了。


  北冥缜还是翻搅着粥,不像要喝的样子,砚寒清便道:「若殿下不放心,微臣能再试膳一次。」


  「不必。」


  他只是,觉得这味道,闻起来很熟悉而已,但再这样拖沓下去,粥要凉了,北冥缜最终将温度已降的粥水舀了一杓入口,明明没吃过丶却莫名感到怀念的味道在口中散开,也许是小时候也曾经在生病时吃过,只是自己不记得吧。


  北冥缜并没有多想,时间已晚,等砚寒清拿着食毕的器皿要回返的时候,几乎是子时了,他忽然喊住对方,才刚将食器放回托盘上的砚寒清立刻停下动作问:「殿下有何吩咐?」


  「头抬起来。」


  虽然不解,但砚寒清还是低眉顺目地抬头,北冥缜不知道为什麽看了他好一阵子,才说:「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总算离开了北冥缜的寝宫,砚寒清又喟叹一声,御膳房那边也不知道怎麽搞的,食材不足,无法再制作一份相同的膳食,姑且不提这事蹊跷,他都不晓得自己临时做出来的药膳粥能不能过关,虽然北冥缜没有多说,但这次御膳房把他扔出去应对传说中的边关战神,完全是让他作替罪羊的心思。


  尽管表妹误芭蕉在边关当北冥缜的策师,但误芭蕉认为他胸无大志丶不和他往来已久,他对北冥缜知道的自然也不比旁人多,确实在北冥缜远封以前他便进宫了,但当时他官位比现在还低,应该也无缘见到三殿下几次,虽说其中不乏对方比较不受宠的因素……现在想来,他对以前的几位皇子的印象虽然不一定清晰,只是唯独三皇子,印象蒙矓到他几乎不确定他是不是见过对方。


  砚寒清端着托盘,一边忍不住呵欠一边想着刚才的事,虽然还无法确定北冥缜对这次的事将有什麽微词,但这也是御膳房要处理的事,与他无关,接着不住又在心里默默想着,要是能加薪就好了,尽管因为超过平日安寝时间而相当疲倦,只是毕竟已经在宫里那麽长时间,早就习惯了行礼如仪都必须端正,他能将自己的能力隐藏那麽多年,不至於会在这种地方露出败笔,所以临时被抓去送膳,也不至於因为礼仪不对而被北冥缜说什麽。


  这本来只是一段插曲而已,却不晓得是怎麽变成常态的。


  砚寒清原以为在军中应该用膳时间都是相当准时的,不像他们在宫中,常常因为贵人们心情起伏或是有什麽琐事而耽搁丶而提前,但实际上北冥缜却经常没用晚膳,回太医令做例行报告时,总能听见同僚在请完平安脉回返後长吁短叹着,这锋王殿下仗着自己年轻就这样,都不会饿的吗?京王殿下可是完全不能饿肚子的,霄王殿下用膳时间也都相当准时,实在不懂锋王是怎麽回事。


  听得多了,在那位同僚服丧期间,莫名被整条鱼提去替北冥缜请平安脉时,砚寒清对於摸到的脉象倒也没什麽好惊讶的了,全是仰仗着还年轻以及相对他人更严格的体能训练才撑持下来,但实际上外强中乾的状况已经隐隐浮现,长此以往下去,一旦北冥缜稍有懈怠丶或者步入中年以後,将反噬其身。


  砚寒清还在忖度该怎麽开口,却察觉到北冥缜的视线。虽然请脉时被盯着也不是什麽罕见的事,但北冥缜的目光,不同於一般担忧自己是不是身体哪里有问题的关切,也不是如京王殿下那种自信自己的身体好到根本不需要太医的鄙夷,北冥缜只是在看而已。虽然砚寒清还能稳稳按着北冥缜的脉博,似乎在思考脉象,但实际上他的忍耐已将臻至极限。


  北冥缜的目光,确实对他造成不小的压力,倒与锋王原来的威压关系不大,而是毕竟,一般是不会有旁人看他看得那麽仔细的,这让他想起了令人不快的过往,他已经很久不需要压抑到这种程度了,就在此时,北冥缜却忽然开了口。


  「我见过你。」


  砚寒清咽下焦躁後,回应道:「殿下还记得,微臣上次曾经送膳来过。」


  「那是你的责任?」


  「为殿下维持健康是微臣的职责丶也是微臣之幸。」


  听了这作为皇子应该早要免疫了的奉承以後,北冥缜又安静了,砚寒清拿不准对方的意思,只得先收手,取了纸将药方写下後,北冥缜的目光犹仍胶着在他脸上,而不是在他的字。


  他怎麽觉得自从锋王殿下回来以後他就常常被推到麻烦的正前方啊?


  尽管无奈已极,寻思着医嘱的部分该怎麽办才是当务之急,面对京王与霄王,还有对应之法,锋王却是不知道该怎麽让对方遵守了,要是说得不好,一句不敬皇子的罪就压下来了,但是锋王的个性,他实在还没摸清楚,自然也不晓得抓怎样的点才是正确的。


  就在砚寒清陷入沉思时,北冥缜又说:「我见过你。」砚寒清不解其意,只应了句:「是。」


  「砚寒清。」


  「微臣在。」


  「你是不是有什麽要告知我的?」


  「呃嗯……殿下,请恕微臣踰越。」砚寒清放下所有莫可奈何,才打定主意要说,却听见北冥缜的呼吸声不知为何紧张了几分。


  良久没等到对方回应,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微臣想殿下的用膳习惯,长此以往下去,於身体有害,若然可以的话,还请殿下准时用膳。」


  「就这个?」


  「剩下的药方,微臣会交给负责的太医,由他来斟酌,殿下的身体该怎麽调理。」


  「这不是你的职责吗?」


  「呃……微臣只是代理请脉,多嘴便是越权了。」


  「那你还会再来吗?」


  砚寒清按捺下心中反射性的反驳,但还是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北冥缜,随即马上察觉自己的失仪而佯作无事地收回视线。


  「如果是上次的那种药膳继续作晚膳,可行吗?」


  「药膳须要依照体质而作调整,所以无法一种药膳一直吃下去。」


  「砚寒清。」北冥缜见砚寒清又将头低回去了,不住又唤了他一声。


  「殿下有何吩咐?」


  「之後的药膳便有劳你了。」


  ……呃?


  总之此事便被这样定下了,抗议无门,遑提他才知道守丧期原来要那麽长,没想到御膳房与太医令也能联手坑人,砚寒清不由得一边草拟下一餐的药膳丶一边思考提早告老还乡的可能性。


  


  


  瑶妃做的糕点,在年节时总会送过来,这是北冥缜小时候最期待的事情之一,和瑶妃善织的绡很不同,其实她不太会做糕点,但是每一年都会进步一些,今年回来时,味道虽然寡淡了些,但口感扎实绵密,吃得多了也不腻,在北冥缜伸手向最後一块糕点时,砚寒清刚好进来请脉。


  虽然并不明显,北冥缜还是察觉到砚寒清对糕点的注目,「你喜欢吗?」


  「呃……微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北冥缜拭净的手将最後一块糕点捻起,直到砚寒清唇前,砚寒清瞪着一双眼,不知道现下到底是什麽状况。


  「你要吃吗?」


  「殿下,这於礼不合。」


  北冥缜微蹙眉心,「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殿下赏赐微臣自然不能辞丶呜?」砚寒清的视线落到自己嘴上,虽然自然是看不见自己的嘴唇的,但是能看见北冥缜的手指,口中是对方刚塞进来的糕点,并不强烈的微甜在口腔中翻滚着,砚寒清要咬也不是丶不咬也不是,按说,他是不该在皇子面前吃东西的,但是皇子赐不能辞,砚寒清犯难许久,才咬下一口。


  味道偏淡,没什麽特别的,他暗自评论着。


  「母妃让我谢你。」


  砚寒清又咀嚼了许久才咽下,「微臣自认没有做任何让娘娘须要致谢的事。」


  嘴还没阖上,北冥缜又将糕点塞过来,砚寒清拿不准对方的意思,但北冥缜又不撤手,他只得再吃一口。


  「是药膳的事情。母妃让我要调理身体,你的方法,她很安心。」


  北冥缜看着对方嚼了许久,两颊微鼓的样子,让他想起儿时在御花园梢头曾看见的松鼠,他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很想戳戳那鼓起的颊囊,想知道那该是软的还是硬的,以前没去做,现在靠得那麽近,就算知道是很无聊的事情,却起了点想动手的心思。


  待得砚寒清咽下後,才打定主意事不过三,开口道:「殿下,剩下的微臣可以自己……」


  「嗯?」刚把最後一小口放进口中的北冥缜只用一个单音表达疑惑。


  「没事。」砚寒清觉得自己肯定是在作梦,才会这样莫名其妙一而再再而三被推到前线,才会像这样被堂堂皇子亲手喂食,才会这样看着自己咬过的食物入了对方的口。


  一定是作梦,虽然这梦很真实,但他一直以来都闪避得很好,没道理避开了那个人,却避不过年纪还比他小的锋王。


  「我很少吃甜食,所以不太清楚,母妃做的糕点你觉得如何?」


  听见原来还是瑶妃亲手做的糕点,砚寒清顿时催吐的心的有了,「殿下说,这是娘娘做的?」这麻烦,太大了。


  「嗯,有什麽问题吗?」北冥缜看着砚寒清脸色想弄清楚对方的停顿是缘何,他本来就不擅长看懂别人的想法,有什麽事情都习惯先问了再说,砚寒清却和他问过的人很不一样,没有一点诚惶诚恐的反应。


  「娘娘为殿下做的,却让微臣吃了,微臣担心娘娘会不高兴。」


  「但是是母妃让我谢你,谢礼本来就应该用自己觉得好的东西,母妃做的糕点,於我而言是最好的东西。」北冥缜不晓得为什麽自己说完以後,砚寒清原来还可以算是沉稳的神色顿时闪过波澜。


  砚寒清那原来像是叹息的声音织入话语之中:「如此,多谢殿下赏赐。」


  北冥缜着实不懂对方的意思,便问:「脉象如何?」


  「因为时间还不长,调理须要长期进行,因此成效还没出来,请殿下耐心等待。」


  「那便有劳你了。」


  「殿下,微臣只是一名试膳官,调理之事还是交由专门的医官为好。」


  「母妃说,交给你,她很放心。」


  虽然面上不显,但砚寒清瞬间心下一片茫然。


  北冥缜也有和他相同的疑惑,不同的是,北冥缜便直问了:「你和我母妃,关系很好吗?」


  「听闻娘娘待人亲和,但微臣与娘娘几乎没见过面。」砚寒清有印象的只是年幼时那一顶富丽无匹的花轿以及迎亲的队伍,勉强要说,同为鲛人,自然算得上是远亲,因此父亲也带他去见识过,但是此外无他,虽然他不算在外臣之列,尚得避嫌,自然不可能随意进後宫,所以对瑶妃,他可以说是全无交情。


  「也许,是你医术好吧。」


  北冥缜释然了,但砚寒清却没有,他当了试膳官那麽久,在北冥缜之前也没医过什麽人,要说医术好不好,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倒是这位三皇子,知道自己的职位算不上医官,明显是被临时抓过来补缺的,他也没有生气的迹象,虽然流言不能尽信但通常也不会是空穴来风,而这位殿下,驰骋沙场的戾气是有,确实也称不上对人亲热,戒心……奇怪的,似乎是对他该有的戒心。


  砚寒清忽然觉得也许自己又入局了,那个人挖给他的坑太多,让他至今馀悸犹存,对於任何一点诡异之处,都忍不住要更加戒慎恐惧,这也许又是对方留下的圈套之一。


  「怎样了吗?」


  砚寒清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过来,不急不徐地反问:「殿下是指?」


  「通常你请完脉以後,会离开得很快,不只是时间,脚步也会加快。」


  「咳丶殿下,微臣……」没想到会被这样直接指出来,砚寒清的思绪一时停顿。


  「你事多繁杂,如今身兼二职,分身乏术是自然,如果真的忙不过来,我这边,你不用亲自过来。」


  「但是微臣比较……」


  北冥缜等了一会儿,砚寒清的「但是」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有眼睛罕见地直盯着他,致使北冥缜总算看清楚了砚寒清眼睛的颜色,为此意外的发现而耽搁了片晌後,北冥缜才追问道:「比较如何?」


  砚寒清的睫毛慢慢敛下,将那对眼睛又一次掩入阴影中。砚寒清觉得自己想说的话,太过怪异,尽管没说完,诡异的感觉仍残留在心中摆荡着,唯独北冥缜也还在等他的回答,他只得勉强拣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藉口:「微臣只是觉得能帮上同僚也不错,微臣虽然官位在太医令,但与同僚并不相熟,试膳间的位置,靠御膳房还更近一些。」


  忽焉听见北冥缜的叹息,砚寒清小心地偷觑着对方的神色。


  「我明白了。」


  砚寒清迟了一秒才想明白,北冥缜是联想到自己远封,和其他兄弟不相熟的事,故而砚寒清倏地心虚了起来,北冥缜却接着说:「你有什麽医嘱须要我执行的,不用顾忌,但说无妨。」


  「执行」啊……砚寒清想着北冥缜用到这种词汇到底是把他当作长官了还是……虽然确实奇怪,但是他又不好随便纠正他,只能佯装没察觉对方的用语有异,细细和北冥缜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要忌口的食材,北冥缜听得专心,全然不像曾让医官头痛不已的锋王殿下,砚寒清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心说,大概实际上,那位同僚根本没有和北冥缜细说有哪些注意事项,而只是碍於边关战神的馀威以及对皇子身分的,而未曾多言,所以反而没让对方有遵守的可能,也不知道北冥缜其实并不难说话。


  不难说话吗?


  似乎不是这样说,只是对方的说话方式以及举止,相较其他人略有不同,更加直接无所掩饰而已,并非无法读懂。


  「如果殿下有任何问题丶或有困难,也请告知微臣,微臣会再更改药方。」这句话已经是结束前的道别了,北冥缜却没有马上回应,砚寒清只得继续说:「或者须要微臣写下来吗?」


  「砚寒清,我有一问。」


  「殿下请说。」


  「你今天把脉的时间很长,真的没有其他状况吗?」


  砚寒清一顿一顿地转头去看北冥缜仍旧仰在脉枕上的手腕,其上覆着的是自己的手指,早已不是把脉时的姿势,乍见反而多了几分登徒子的架式。他只得佯作镇定地收手,「就照微臣方才说的即可,没有什麽需要担心的。」


  「有劳你了。」


  「微臣职责所在,请殿下莫要挂怀。」砚寒清收了脉枕,执笔写下脉案後才向北冥缜告辞。


  北冥缜看着砚寒清的背影渐渐没入屋外的世界,良久後,北冥缜方起身往角落的柜子而去,打开抽屉,拿出内中的多宝格放在刚才使用的桌子上,他难得犹豫少顷,但终究选择打开锁扣。


  一枚看上去质朴的衣饰静静躺在最隐密的那一格中,尾部缀有蓝色的流苏,是和砚寒清的衣服相似的颜色。


  坠饰本身也和砚寒清腰际的那枚,看上去十分肖似。


  北冥缜看了许久,才将格子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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